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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互联网上惊现一篇网帖,说有凉山干部借扶贫项目吃喝。纪检监察机关和公安机关调查发现,这是一篇刻意诋毁凉山脱贫攻坚形象的不实文章。虽然参与的几名干部确实违规接受宴请,事后均被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但该事件和扶贫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这篇文章是怎么“出笼”的呢?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目的?纪检监察机关和公安机关找到发帖人,然后顺藤摸瓜,锁定了李翌。李翌在凉山州有很多产业,是凉山建筑行业响当当的人物,他为什么要发这个帖?答案是:做局。谁是布局人,为什么做局?事情还得从一次人事调整开始说起。
【正文】2019年6月,凉山州发改委计划对单位内部中层领导干部进行轮岗交流。这本是一次常规调整,但却让招投标管理科科长何昌很是郁闷,因为他不想离开现在的岗位。怎么样才能不被轮岗?他找来“好兄弟”李翌商量。李翌是一名商人,在凉山州有很多产业,尤其在建筑行业名气很大。
【同期声】四川翌峰建设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 李翌:(何昌)不想被轮起走,我们也不愿意他轮起走,因为办事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怎么样让要接替他岗位的干部犯错,两人想出了一个办法。
【同期声】凉山州发改委招投标管理科原科长 何昌:然后他就说,我们商量一下,干脆就请后面拟任的要来(接替我的)这个同志吃个饭,然后拍个视频,给他发到网上去。
确定了路径后,何昌甚至还给李翌进行了详细指点。
【同期声】四川翌峰建设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 李翌:(何昌说)你请某科长吃饭,带几瓶好酒,吃好一点,拍几张照片,他就拿去举报。
于是李翌安排其表弟摄像录音,找人发帖。在两人的勾结操作下,网帖就这样“出笼”了。得知这个事件是何昌一手策划的,办案人员感到非常意外。因为何昌给大家印象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
何昌,生于1976年,曾在部队服役8年多。2010年11月转业到凉山州中级人民法院工作;一年后调入州发改委,2013年5月起,先后担任政策法规科副科长、招投标管理科副科长、科长等职务。
在同事的眼中,何昌是一个特别聪明能干的人,他不仅同时考取了注册会计师执业资格和法律职业资格A类证书,还获得了省政府工程评标资格证书和省财政厅采购专家资格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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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儿您可能会问,干部轮岗是一件常有的事,何昌即使不愿意,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背后对同事下“黑手”吧?刚接案的时候,办案人员也有这个疑问。但随着调查的深入,何昌涉嫌违纪违法的问题逐渐暴露出来,下“黑手”的原因也查清了:他舍不得这个“肥缺”。2019年9月28日,何昌被凉山州纪委监委立案审查调查。办案人员对何昌家里进行搜查之后,现场起获现金920余万元,高档白酒328瓶,高档香烟68条,还有若干的金银玉器。一个小科长的违纪违法发家史,就此完整浮出水面。
【正文】何昌从小成绩优异,但家境贫寒。高考那年是县里高考状元,但为了节约学费,他最后选择了一个学费最低的学校就读。
【同期声】凉山州发改委招投标管理科原科长 何昌:那四年基本上就靠勤工俭学,把书读完,毕业的时候学校推荐我读硕博连读的免试生,但是硕士生一年2000,博士学一年5000,我交不起这个学费就放弃了。然后我觉得钱真的很重要。
工作后,挣钱成为何昌考证和选择职业最主要的动力。2015年7月,何昌任州发改委招投标管理科主持工作的副科长。为把手中的公权力兑换成实实在在的利益,他开始在来往的商人老板中,物色权力的最佳“买主”。最终,他选择了“貌似憨厚”的老板李翌。
【同期声】凉山州发改委招投标管理科原科长 何昌:李翌选我,那是因为他晓得招投标科长手里有这个权力,我也是在寻找李翌这样的代言人,建立利益共同体。
何昌刚认识李翌时,李翌正因经营不善,债台高筑,举步维艰。几番觥筹交错之后,两人已是臭味相投。
2016年2月,在得知西昌市计划实施一个小镇风貌改造项目后,李翌决定与多家公司合作进行围标。他找到了何昌,请求将设置了“门槛”条件的比选文件通过备案上网,何昌一口答应了李翌的请求。
【采访】凉山州纪委监委第五纪检监察室副主任 杨浩:在这个项目招标过程中,何昌不履行招投标监管责任,在明知比选文件设置了排他性“门槛”条件的情况下,仍然通过备案挂网。最终李翌将符合条件资质的20多家公司全部买通合围,李翌控制的公司顺利中标。
工程实施后,李翌送给何昌感谢费10万元。这10万元,让何昌初尝到权力的甜头,也认可了李翌的“能耐”。
在何昌的鼎力支持下,李翌的公司迅速壮大,业务涉及到工程招标代理、市政、园林、房建、道路、桥梁建设,可谓涉业繁多、路路通吃,在行业内“极具竞争力”,李翌也因此成为凉山州建筑行业叫得响的人物。
2017年初,德昌某水库输饮水工程项目启动,总标额超过一亿元。招投标开始前,李翌通过各种手段,顺利拿到了大部分符合条件的公司资质,但却在与凉山某公司接洽时碰了壁。
【同期声】凉山州发改委招投标管理科原科长 何昌:李翌当时就来找我帮忙想办法,我给他想什么办法呢,我就问他,(那个)公司的经营情况怎么样,李翌就说那个公司开的分公司多,诉讼仲裁比较多,他在外面开了很多分公司,经常打官司,败诉的也比较多,我说可以把败诉这个作为一个不良行为扣分,通过这个方式,就把这个公司排除出去了。
此时的何昌利欲熏心,早已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将纪律底线、法律红线抛到脑后。作为对项目招投标负有监管职责的招投标管理科科长,何昌明知李翌在串标,不但不进行查处,反而主动出谋划策,建议李翌比照竞争对手的短板设置排斥性“门槛”条件,并将明显有失公平的招标文件通过备案。李翌顺利中标后,又一次性送给何昌30万元好处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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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招投标管理科科长,何昌发现只要有权在手,“发财梦”实现起来很容易。他收了现金以后经常直接拿回家,妻子从不过问钱的来路。周边的亲戚也围绕他的权力,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
【同期声】凉山州发改委招投标管理科原科长 何昌:我就把小舅子介绍给李翌,喊李翌带他做招标代理,李翌对我的要求就一口答应。
何昌家中存放的现金越来越多,为了避免以后被查,让这些非法收入披上合法外衣,何昌可谓绞尽脑汁。大舅哥王忠信家开的6家超市,也成为何昌洗钱的“白手套”。
【同期声】凉山州发改委招投标管理科原科长 何昌:(我和李翌)的经济往来,就是通过他(王忠信)帮我把收的钱转回来,就是把钱提给他,通过超市入股这些方式,把它“合法化”。
大舅哥帮着何昌“洗白”赃款,眼见招投标代理收获丰厚,也要求何昌关照,带其入行。
【采访】凉山州纪委监委办案人员 王奇:在一个办公大楼项目上,在何昌设置排斥性“门槛”条件的帮助下,王忠信顺理成章成为了招标代理,何昌还帮其组织专家评审,里应外合,王忠信代理的公司得以顺利围标。
经查:2015年7月至案发,何昌利用担任凉山州发改委招投标管理科副科长、科长的职务便利,为李翌等工程老板、招标代理人、项目业主在招标文件备案等环节提供帮助,收受贿赂达1427万元,收受礼金达151.9万元。
2020年5月,凉山州纪委监委给予何昌开除党籍和公职处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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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昌在招投标活动中收受贿赂等问题,是我省在开展重点行业领域突出问题系统治理中曝光的首批案例之一。何昌身为招投标管理科科长,本应对凉山州工程建设项目招投标活动行使监督权,但其为了一己之私,与商人里外勾结,大肆捞取好处。此类招投标领域的腐败和乱象,严重损害了政府公信力,严重扰乱了建设领域的良好秩序,对此必须深挖不放、严查严打。
2021年,我省在发改、住建、卫健、人防四个重点行业领域基础上,再新增人社、经信两个领域,形成“4+2”治理格局,集中整治管钱管物管人、管项目、管审批等单位存在的突出问题,持续推动相关行业领域进一步转变政风行风,提高履职效能,持续涵养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更好服务人民群众和经济社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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